第一章

1

国庆期间,女儿和朋友相约看电影。

路上,突遇连环车祸,命悬一线,被送进抢救室抢救。

妻子站在门外,忍不住嚎啕大哭。

有人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我们是游戏厅的工作人员,楼下的病房租给我们做工作室,客人反馈你们太吵,打扰了他们的游戏体验。”

“可以让那个女人别哭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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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呆呆地看着他,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。

男人叹了口气,塞给我一张名片,说自己是楼下工作室的助理,他们老板花高价租了医院的病房,开了间密室逃脱主题的游戏厅。

我妻子的哭声打扰到了顾客,所以他希望我们能保持安静。

妻子有点崩溃,红了眼大声咆哮。

“我女儿躺在里边,生死未卜,你居然要求保持冷静?”

助理耸耸肩。

“你们很伤心,这是人之常情,但我们的时间很宝贵,你这样是在损害我们的利益,互相理解一下吧。”

说完,他转身离开。

我和妻子对视一眼,纷纷选择无视。

这种无理取闹的人,谁会在乎?

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,不时有护士端着医疗废物出来处理。

看着那满是血迹的垃圾桶,我们心里一阵揪痛。

明知道不应该打扰护士工作,可妻子爱女心切,还是凑上前去,询问女儿的情况如何。

护士有些为难,叹了口气。

“患者年龄太小,自身免疫系统不够强大,现在只能是尽力抢救……”

听着这绝望的答案,妻子埋头痛哭起来。

走廊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吼。

“怎么那个蠢女人还在哭,赶紧让她把嘴闭上!”

砰的一声,那个助理推开门走了上来,不耐烦地看着我们。

“你们听不懂人话吗?”

我强忍着怒气。

“我的女儿只有七岁,现在正躺在急救室里做手术,身为她的父母,我们还不能哭吗?”

他却一脸冷漠。

“生死有命,我理解你们做父母的心,此刻肯定不好受,但是我们毕竟是租了病房做生意的工作室,肯定也要为自己考虑,难道要我们的顾客听你们没完没了地哭吗?”

“客人心情不好,工作室盈利就会下降,一天损失五六万,这些钱你来赔吗?”

2

我难以理解地看着他。

医院本来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,他们在这里开工作室,实属离谱。

现在居然还反过来要求患者家属考虑他们的感受?

见我沉默,助理以为他把我说服了。

“世界上每天都有不幸发生,可我们没理由为他人的不幸买单,如果你们真的很伤心,去别的地方哭,不要打扰别人,这是最基础的道德。”

说完,他又想转身离开。

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。

助理吓了一跳。

“干什么,你不会是要打人吧?”

我捏紧拳头。

“把你们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,我跟他讲讲道理。”

助理一脸鄙夷地看着我。

“我们老板的电话,岂是你这种人能拿到的,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警告,要是再有客人投诉,我们肯定就对你们不客气了。”

说完,他一把挣脱我的手,又转身下楼去了。

就在这时,一个医生从抢救室推门而出。

他严肃地告诉我们,因为伤口的位置临近大动脉,出血十分严重,女儿又是熊猫血,医院库存不多,已经全用了,可还是不够。

我心怦怦直跳,眼睛紧盯着医生的嘴,生怕他说出抢救无效四个字。

妻子也浑身僵硬,呆呆地站在原地。

然而医生只是询问有没有家属和患者血型一样,能尽快提供血液。

我的心猛然落地,一开口,却是带着微微的哭腔。

“那,我女儿……”

“目前还没有脱离险境,要输血之后看看能不能稳住情况,但体内异物已经取出。”

妻子眼珠转了转,这才回过神来。

她整个人疯了一样忽然跪倒在地,嚎啕大哭,抓着医生的胳膊。

“抽我的血!我和她血型一样,抽干我也可以,求你们,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,我只有她这一个孩子!”

“无论她要什么,我都能给,只要让她活下来,我现在死了也可以!”

眼泪顺着妻子的脸不断流下,她挣扎着向前爬了两步,就要伸出胳膊,塞进医生手里。

一旁的护士被妻子的情绪感染,吸着鼻子把她从地上扶起,让她坐在一旁,自己去准备抽血袋和工具。

我本想告诉妻子一定会没事,可我自己也很害怕,焦急地来回踱步。

就在这时,走廊又冲出一群人。

一个眼镜男气愤地冲我们大吼。

“我们花钱租的地方,能不能好好做生意!”

他怒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,仿佛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。

男人指着我的鼻子怒骂。

“你们两个蠢货,听不懂人话是吧,我助理好声好气地和你们商量,你们还不领情?”

“告诉你们,我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们!”

3

我毫不避让地瞪着他。

“你没有老婆孩子吗?”

他冷笑一声。

“我不屑于被拖累,可就算我结婚了,遇到这种事,我也不会打着受害者的旗号在这里道德绑架,你们的遭遇是很惨,可凭什么要我们买单!”

妻子擦了擦眼泪,气得浑身颤抖。

“你这人怎么这样,我女儿命悬一线,还不能哭吗?”

眼镜男气得捶墙。

“那关我屁事?我们开工作室是为了挣钱,现在因为你哭哭啼啼,已经有好几拨客人要求退款,光是这1小时,我们就损失了将近一万!我们的营业额上不去,工作人员拿不到工资,我们的苦和谁说?”

“你不是要人同情吗,行,我来同情你!”

他冲到抢救室门口,忽然用力拍了起来!

砰砰嗙嗙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。

我脑子轰的一声,凑过去一把把眼镜男拽住,向后一扯。

“你是不是有病,医生正在里头做手术!”

眼镜男冷笑一声。

“是你们学不会换位思考,现在知道被打扰有多难受了吧?”

我狠狠抓着他的胳膊。

“就为这种可笑的理由,你想毁了我女儿的活路?”

眼镜男伸着脖子。

“那怎么了,我还希望她永远不要被抢救过来。”

听着这恶毒的话,我大脑一时短路,忍不住重复一遍。

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

“像你们这种没有功德的家庭,就算养出的小孩,以后也只会是社会的祸害,我现在的举动无异于为民除害,又有什么错……”

他的话音未落,我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把他狠狠推在了墙上。

助理在旁边紧张地盯着我。

“干什么,你要动手打人是不是!”

“快来人啊,这里有人不讲道理,要伤人!”

随着他一嗓子,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热闹。

其中,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推开众人走了过来。

他表情很是不耐烦。

“吵够了没,就这么一点小事没完没了?”

眼镜男一看来人,表情立刻变得谄媚起来。

“老板,这就是我们说那个一直闹事的男的,跟他好好沟通没用,现在他还想动手打人。”

4

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老板。

光头带着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来到我们面前,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不屑地扭头。

“没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们吗?”

助理恐惧地摇了摇头。

“还没来得及……”

几人围着我,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。

原来,他们正在办什么国庆特别主题的活动,为此新引进了几十个机器人,增加科技感。

因为刚刚妻子的哭泣,让客人体验十分不好,他们的单子已经被退了好几次,还有人打了差评。

这些机器人租金昂贵,一个小时就要两万元,他们原本计划只租一天,现在都因为我们耽搁了。

老板的意思是,这些损失应该我们来承担,毕竟,是我们害他的客人流失。

说到这里,眼镜男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,口水狂喷。

“早就提醒你了,我们的损失可不是个小数字,像你这种穷鬼根本负担不起,要不是因为你们在这里嚎丧,我们怎么会损失那么多。”

“赶紧赔款!”

他恶毒的诅咒,彻底让我情绪爆炸了!

我抡起一拳狠狠砸在眼镜男的脸上。

“滚你妈的,你居然敢诅咒我女儿,就是你死了,我女儿都不会有事!”

眼镜男瘦骨嶙峋,直接飞出半米摔落在地上。

他捂着脸,痛苦地呻吟起来。

妻子抽血回来,听到他们的话,也在那边红着眼大喊。

“你们居然敢骂我女儿,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和你们拼命!”

助理叹了口气,无奈地看着光头。

“老板,我早说了这些人肯定会耍赖,他们就是这样不讲道理。”

老板脸色十分难看,他正准备说话,抢救室的门忽然又打开了。

一个护士站在门前,脸色很差。

“刚刚是谁在门口捣乱!”

眼镜男从地上爬起来,连忙开口。

“你还好意思质问我们,我们才是受委屈的那方,我们工作室花这么多钱在楼下打造密室逃脱,你们却让这些不讲理的人打扰我们生意!”

护士看了他一眼,没再说什么,而是一转头,着急地催促着。

“患者还有希望,赶紧把抽好的血送进来,现在情况紧急,没时间耽误了!”

我一听,急忙松手,转头去找那个负责抽血的护士。

护士又把一叠资料送到了妻子手中。

“这些是附近献血站的联系电话,你们可以询问一下,如果有志愿者愿意来帮忙,那再好不过了。”

5

妻子擦擦眼泪,打起精神来埋头开始拨打电话。

我从血站找到护士,两人拿好东西,火急火燎向手术室赶去。

马上要到门口,就在这时,光头伸出手,一把抓住了推车。

他冷冰冰地说。

“先赔钱,否则不让你们过去。”

我又急又气。

“赶紧松手,你没听到那个护士说什么吗,我女儿危在旦夕,必须赶紧把血袋送进去!”

光头冷笑。

“那是你的女儿,跟我没有任何关系,但楼下的工作室可是我实打实投资的,你们害我产生这么多损失,轻易放你过去,你耍赖怎么办,先付钱!”

他一声令下,那几个保镖挡在手术室门口。

更新时间:2025-02-16 20:56: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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